育兒跟藝術創作，真的同出一轍嗎？

“我們以為在教養孩子，其實是在重新整合自己。”

文／陳靜昕 Janet
圖／天台塾

你可知道，無論是西洋的占星學，還是中國的紫微斗數，都認為我們每個人的命盤上有一個象徵着我們與孩子關係的「子女宮」，而「子女宮」又同時象徵着我們的創造力呢？

育兒跟藝術創作，真的同出一轍嗎？

我的自身經驗告訴我，跟幼兒相處，與跟藝術家能夠坦然相處，需要意識到的，確實是相當類似。不要以為幼兒年紀還少，他們可如藝術家一樣，能即時感覺到別人是否帶着意圖或私心來打開話匣子。他們同樣話不多，卻又同時渴望被理解，渴望被見證其創造力。而這種渴望最害怕的，就是被滿載預期和假設的想法鎖定下來，甚或被視為一個妨礙前進的「問題」，需要即時「被解決」。當藝術家最怕別人滿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一樣，替他們解說作品，好些父母最常用在「生事」的幼兒身上的就是訓話一場。

在教養孩子的每一個舉動，我們都會不自覺地附帶了很多自身從小到大的期望、遺憾和創傷。我們以為自己在為孩子的成長和作息揪心，但往往其實只是忙於彌補那些遺憾和創傷。有時候，如果能讓自己好好的靜下來，與揪心的感覺共處一會，甚至翻開來看一看，那些沉重的感覺會慢慢變得輕起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我們好久沒拿出來用的好奇心，然後我們會發現另一片天空。

孩子的問題不再是問題，而是提醒着我們，生命可以是如此充滿着無限的可能性。再細看一下，原來我們目睹的，是一種美好生命力的展現，當中還滲透着一點點初生之犢對世界的期盼。

那是一個轉化的過程，育兒就如藝術創作一樣，都是在經歷一連串轉化的過程。

藝術創作中的轉化可真多了：將不完美和失敗轉化成踏腳石；將看似不相關的點連接起來，並轉化成獨特的故事；將規範和常規轉化成創意的萌芽點；將流動的意識轉化成遊戲等等等等。然後這些一次又一次的轉化，會慢慢累積成為一種藝術家思維模式和視野。這種思維模式和視野，令人能夠自如地拿捏到什麼時候該放手，讓事情發生；又什麼時候該重新規範，掌控大局，到最後藉着創作，將自身的直觀轉化為普世觸動的作品。藝術家沒有認為自己幹了什麼「化腐朽為神奇」的神蹟，那些轉化的統統不曾是腐朽，也不曾是要解決的問題，藝術家只是好好的把握了生命中的無限可能性。

話說回頭，我的確曾見證過，不少爸爸媽媽在日常生活中把這種思維模式和視野發揮出來，只是他們不自知而矣：他們總是會知道怎樣在孩子不肯放手的時候，將眼前物轉化為故事的角色； 他們有時會先投其所好，然後耐心地找一個切入點，讓孩子學會接受陌生的新事物；他們總會懂得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和資源下，締造那怕只是一剎那的樂趣。沉悶、挫折、疲憊都難不過他們，因為他們深知道，那些都只是過程。對於不少父母，最感動的一刻，並不一定是見到孩子滿心歡喜的笑臉，或是孩子說爸爸媽媽我愛你，而是發現表面上的失去自我，其實是一個猶如破舊立新、重新自我整合的起點。

天台墊所提出藝術家父母（artist parent）的概念，並不是要推舉特別有教育創建的藝術家，而是提倡一種雙重身份。帶着這種雙重身份，藝術家發揮了啟發與被啟發的靈活創意思維。事實上，所有家長都擁有雙重身份，只是育兒的過程中，往往只記得父母的身份，而忘記了自己其他的經驗。原來那破舊立新不盡是唾棄自己的過去，反而是洞悉到由過去到今天，所有事物「都係通嘅」。天台墊的《事件譜之家家有譜》活動鼓勵參與的家長們放開心扉，嘗試與孩子互換角色。轉換了角度後，再環顧四周，赫然發現身邊還有很多同道中人，同樣充滿創造力和潛能的父母。

的確，有時候只要轉換一下角色或身份，所有事情都會變得豁然開朗。

＊＊＊

筆者陳靜昕（Janet）現時為華德福幼兒教育工作者，同時是兩個孩子的母親，當媽媽的同時，於本地各大小藝術機構從事研究、策展、教育及評審工作。

＊＊＊